直达铜鼓的客车开走了， 春球母女俩坐上一趟到上高的班 车，准备第二天一早再由上高到铜鼓。春球找了一家旅行社准备 住下来。 旅行社服务员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，很客气地叫她把 证件拿出来办理住宿登记。
“同志，我没有证件。 ”春球诚实地说道。 “没有证件不能住宿。 ”那个男服务员头也没抬，一口拒绝了 春球的要求。 春球有点儿着急，她恳求说：“同志，我挺着个大肚子，带着 一个孩子，行动很不方便。 你就破例让我住一晚吧。 ” “我不能违反旅行社的规章制度。 ”停了停，他看到这个女人 确实挺着大肚子，旁边还有一个孩子，语气缓和了不少，“附近你 有熟人吗？ 请熟人开张证明也行。 ” “我人生地不熟，到哪里也开不到证明，求求你打个电话给 你们经理，让我住上一晚吧。 ”春球继续恳求。 “我已经打电话了，请示了经理，经理说不行。 我不是不帮 你，万一今晚检查的人来了，我吃不了兜着走———自担责任，连 饭碗都没了。 ”男服务员两手一摊，表示他确实无能为力。 春球一时慌了手脚：怎么办？ 孩子还小，自己挺个大肚子，总不能露宿街头吧？
要不去求助派出所吧！ 春球突然想。 她问服务员：“同志，你 知道派出所的电话号码吗？ ” 他摇摇头说：“不知道。 ” “你知道派出所往哪里走吗？ ” 他又摇摇头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 ” 春球再一次用恳求的语气说：“同志，请你留一个床位，我去 派出所找人。 ” 服务员无奈地扫了一眼春球，很不耐烦地说：“你也看到了， 来这里住宿的人很多，超过三十分钟，床位就给其他顾客了。 ” 春球说了一声“谢谢”，便拉着韶涵的手，走进了浓浓的夜色 之中。 人生地不熟，到哪儿去找派出所？ 春球心里着急起来。 一路打听，母女俩终于找到了派出所。 一进门，春球便一口 气把她们母女俩从哪里来、到哪里去，丈夫叫什么名字，自己叫 什么名字，以及由于没有证明而无法住旅行社的情况，统统说了 一遍，然后静静地等待派出所的人回话。 “你把你丈夫的电话号码告诉我，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。 ”派 出所的工作人员说。 “现在私人家哪里有电话？单位的电话号码我也不知道呀！ ” 春球有点失望。 “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相信呢？你有信件什么的吗？ ”那个工 作人员继续问道。 工作人员的提醒，让春球想到了那个装了钱的信封。 信封带了，信没有带。 她急忙从裤袋里掏出信封递给派出所工作人员。
那人接过信封，看了眼信封和邮戳说：“寄信人的地址、收信 人的地址及收信人的名字一字不差，你是一个诚实的女人。其实 我们一眼就看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，但也要有依据。现在你 可以去住宿了。 ” 春球双手合十，低着头，千恩万谢。 停了一会儿，那个人又说：“旅行社你找得到吗？ 刚才你是从 大门右边那条路来的还是从左边来的？ ” 春球想了想说：“我是从右边来的。 ” “右边比左边要远，你出门往左手走，走大路，一直走再往右 拐。 快到旅馆的时候有条岔路，你不能往岔路走。 ” 另一位工作人员说：“我上次办案的时候去了一次， 那里有 几个村子，道路复杂，回来时我走了好多冤枉路。 到了岔路口你 要直走，右边不远处有座石头小桥，过桥就到了。路有点儿远，一 个孕妇带着一个孩子挺不容易，像你这种情况，打个电话联系一 下就行，我们会派人去。 好了，你现在可以走了。 ” 春球说：“还没写证明纸条给我呢。 ” “一看你就是老实人，但你很聪明，有文化，否则你想不到来 找我们。 我们已经打电话联系好了，给你留了床位，不需要写证 明。 ” 春球一连说了好几声“谢谢”，牵着女儿的手，心里总算松了 一口气。 她们出门往左手走，一直走再往右拐。 走了一会儿，女儿蹲 在地上说：“妈妈，我肚子疼，走不动了。 ”
春球心疼地说：“休息一会儿再走。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，走了 这么远的路，没叫一声累，妈妈累得都不行了。 ” 韶涵哭丧着脸说：“妈妈，我的脚好疼。 ” 春球安慰她说：“一会儿我们就到旅行社了，再坚持一下。 要 不我背你。 ” 她说着便弯下腰，蹲了下去。 不料腿怎么也弯不下去了，只 好又伸直腰，领着女儿继续往前走。 走着走着，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们身边问：“你们这么晚了， 是要到谁家去呀？ ”春球说：“我们到旅行社去，请问到旅行社还 有多远？ ” “你们是第一次来吗？ ” “我们是第一次来。 ” “不远了，跟着我走，我带你们去。 ” “好，谢谢！ ” “小女孩儿走不动，我来抱她。 ” “谢谢！ ”春球感激地说道。 跟着他走了很远，越走路越窄，春球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， 她猛然想到派出所工作人员的叮嘱：快到旅行社，有条岔路，要 靠右手走，不能走岔路，否则进去了就不知道怎么出来了。 直走 不远有座小石头桥，过了桥就到了。 现在正是往岔路上走。 那人回转头说：“你们快跟上呀，马上到了。 ”说着他停了下来。 春球心里打了一个激灵，是不是遇到了人贩子？ 她赶快牵着 女儿的手，转身就跑。
这时前方不远处来了一个人，春球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。 她 们母女俩走到了岔路口，直走不远，果然发现右边有座石头桥。 春球走到桥上，看见“旅行社”三个大字，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。 安顿下来后，母女俩坐在床沿上。 吃着黄小梅送的鸡蛋，春 球心想，怪不得很多人说“在家千日好，出门万事难”，看来这是 颠扑不破的真理。 第二天，她回到了丹柏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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